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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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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迢遞把藥箱放好折身回來時,正好看到兩人的含淚對視。

她從沒看到過路清野露出這樣的表情,這麽絕望無助,仿佛置身懸崖絕壁。

蘭玲的肩膀不住抖動,她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某種悲傷在兩人之間散開,蘭迢遞仿佛被隔絕在外。她突然覺得有些胸悶。

“吵架了?”

蘭迢遞走進去,扮過蘭玲的肩膀,誰知她突然像著了魔似的將蘭迢遞的手甩開,哭著沖出了房間。

而剩下的路清野表情呆滯,帶著滿臉的傷,像被遺棄的小狗,對上她探究的視線,他別過身往床上一躺。

“我想一個人呆會兒。”

“藥我放這兒了。”蘭迢遞把給他準備的擦傷藥跟消炎藥放在床頭。

出門前,路清野突然叫住她。“能借一下電腦嗎?我想查點東西。”

“一會兒我把我筆記本給你。”

沒幾分鐘,蘭迢遞從房間拿了筆記本電腦給他。路清野說了聲謝謝,關上房門。

他的心砰砰直跳,從床板的夾縫裏找出內存卡的時候手都在發抖。

他一遍一遍咀嚼蘭玲的話,心裏有個洞似乎在慢慢擴大,撐得他一顆心都很難受。而正是因為那難受,提醒著路清野他應該做的事。

走這條路的時候,他們早就預知了結果。他們的命運在這沈浮的追尋真相與正義的道路上飄零顛簸,已經不由他們選擇。

路清野的眼不住發酸,他越是拼命的想讓自己不要去想,反而會有無數的過去湧上心頭。

他的手抖得厲害,把內存卡插進讀卡器這一個小動作他進行了好幾秒才完成。

電腦開機後運行一會兒,路清野把讀卡器插上電腦,打開視頻軟件,將音量調小後把內存卡裏的視頻打開……

蘭玲那奪門而出的動作著實把蘭迢遞嚇到了。在她的印象裏,蘭玲就算心情再不好,再難過也不至於崩潰到這樣的地步。她一定是遇到了連她自己都無法解決的事情。

蘭迢遞坐回房間的書桌邊上,她看著蘭玲緊閉的房門沈思。

路清野看完視頻錄像就給浩子打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你現在在哪兒?”他問。

“浩子我現在在一個朋友家,很安全。”

浩子的聲音壓低,他說:“這幾天不僅歐尚的人在找你,正哥也是。”

“我知道。”路清野說,“他們沒對你們怎麽樣吧?”

“能有什麽事兒。”他停頓幾秒,說道:“對了,我聽說清兒的事兒了。”

“嗯。”

“你丫的是不是哭了?”

“沒。浩子我找你是想讓你幫我一件事。”

電話那端的浩子收起玩笑的態度,謹慎小心道,“你說。”

“西鎮那邊有個大別墅,你有時間幫我去看看周圍的情況。”

浩子顯然有些不可置信。“西鎮的大別墅?我聽說裏面沒人住的。那裏只有別墅主人留下的幾個保姆打掃衛生跟做安防的保安。”

“別墅的主人你知道嗎?”

浩子靜了會兒,費解:“你不說我都沒註意這個問題。聽說別墅的主人是外地的一個老板,以前在這裏做生意的時候建的,後來生意破敗了也就走了,至於後面誰買了,或者那主人沒賣,也不太清楚。你問這個來幹嘛?”

“你先別管,有時間你過去幫我打探一下它的出入口,還有四周是否有攝像頭之類的。記得註意安全。如果有人驅趕,立馬就走不要停留知道嗎?”

“明天我沒事,我過去看看。”

掛了電話,路清野把電腦關閉,把內存卡重新塞回床縫,拿出去還給蘭迢遞。

三個人在自己房內待到下午,就在蘭迢遞準備晚飯時,來了位不速之客。

蘭迢遞正在做毛血旺,她穿著圍兜出去開門。歐尚帶著人堵在門口。看到她,他咧嘴一笑。

“蘭醫生你好。”

蘭迢遞沒應,歐尚又自我介紹起來:“我是聖得保的歐尚。”

蘭迢遞點了下頭。

歐尚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闡明來意,“我過來,是想找一個人。”

蘭迢遞無意垂眉,看到門口處的衣掛架有個影子晃動了一下。

“路清野?”

路清野聞到香味正準備下樓,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他腳步一頓。

歐尚懶懶地笑,“蘭醫生那天也看到了,路清野在我們那兒拿了東西,我們不想惹事,只是想把屬於我們的東西拿回來。”

歐尚的話說得委婉又客氣,可蘭迢遞聽了卻是半步不讓。歐尚眼裏的笑意開始消退。

“他拿了什麽東西?”

“這是機密,恕我無可奉告。”

蘭迢遞挑眉,“那就不好意思,他是我姐的朋友,如果不能告訴我你們少了什麽,那我無法讓你們進我家門。”

氣氛瞬間變得有些緊張。

路清野轉身回房。

蘭迢遞看到衣掛金屬上的倒影消失,才重新將視線放回歐尚身上。

路清野把內存卡從床縫裏翻出來,四處找地方藏,轉了一圈,始終覺得不安全。

他來到房門外,想找隱蔽的房梁,一無所獲後將視線散開。他看到蘭迢遞的房裏,櫃子上放著一包開過的衛生巾。

他靈機一動,貓著身子走進她房內,拿起她書桌上的膠水塗在內存卡的底部,小心將內存卡貼在裏面,然後又把那片衛生巾塞進那包開過的衛生巾裏。路清野數了一下,左邊第四片。

耳邊傳來一群人上樓的腳步聲,路清野忍著疼跑回房裏,躺在床上假裝睡覺。

直到門被推開,他仍在裝睡。

歐尚一群人將房間圍得水洩不通,路清野假裝睡夢乎聽到聲響,睜開迷蒙的雙眼。

他不解的看了看歐尚又去看蘭迢遞,只見後者臉色不太好。

歐尚冷冷的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堆毫無用處的垃圾。

“小雷你搜他身,仔細點。”

下一秒,路清野被粗魯的從床上拉起。因起身的動作太大,扯到他腹部的傷,惹得他一陣皺眉的發疼。

蘭迢遞不悅,“你們到底是要找東西還是打人。”

歐尚對她虛虛一笑,回頭下令,“都給我搜仔細了!”

隨著他一聲令下,跟來的那幫手下橫著臉四處亂翻路清野的東西。而路清野被反身按在墻上,從頭到腳從裏到外都被搜了一遍。就連嘴巴,內褲裏,總之能藏東西的一方都無一幸免。

乒乒乓乓的響動終於把蘭玲吸引過來。她剛到門口,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蘭迢遞拉住了。後者給她使了個眼色,蘭玲閉口不言。

路清野被搜了個徹底,就連傷口的包紮都被拆出來,幾個人隔著那透著血的皮膚擠了一遍,確信他裏面沒藏東西才把他放開。

蘭迢遞的臉色已經冷郁到極致。“你們就這樣對待我包紮了一個早上的傷患者嗎?”

歐尚看一眼路清野腹部被他劃上的刀口,笑:“怕蘭醫生你久不動手術刀,生疏了。正好有機會給你多教練。”

路清野搜身完畢,幾個人將他往門口一推。他捂著自己胡亂貼好的包紮繃帶,踉蹌的往蘭迢遞跟前沖。蘭迢遞抓住他的雙臂,將他扶好。搜身的人加入了翻房間的隊伍,整個房間的動靜更大,所有的東西都被翻了個底朝天,一片狼藉。

可還是什麽都沒找到。

歐尚開始急了,他親自動手。他徒手把床板撬開,把窗簾扯下,又把被子撕開,棉絮飄落一地,像大雪地裏的混戰。

蘭玲伸手怒斥:“你——”

蘭迢遞按住她的手。

“太欺負人了!”蘭玲忍著怒意憤憤說道。

沒多久,他們一群人開始停手。

房間裏能拆的東西他們全拆了,如果還要深層找,估計要挖墻。

“他媽的!”歐尚生氣的踹開腳邊的凳子,他插著腰一步步走來,盯著蘭迢遞跟路清野,如毒蛇似的雙眼,幽深陰毒。他舔舔嘴角,冷笑:“我警告你們別耍花樣,不然有你們好果子吃的。”

蘭迢遞依舊是平靜的臉,“我倒不知道歐先生是何用意。莫名其妙就讓戚先生給我電話,說似乎我們讓他惹了一些麻煩。我想著也就是找點東西而已,亂了我們還可以再整理,也就答應讓你們進來。可如今你們翻也翻了,東西找不到,你們卻把我家——”蘭迢遞看了眼如垃圾場的房間緩緩說道,“弄成這副鬼樣子我暫且不說。你們用非人道主義的原則去傷害一個受了重傷的男人,而且還試圖威脅我。”

蘭迢遞緊緊盯著他,眼神冰冷。繞是向來心狠手辣的歐尚在看到她這樣毫無感情的目光還是有了一點膽怯。她給他的感覺,就像高老板一樣。

他憎恨這樣的自己!

一想到出發前高老板的叮囑,歐尚忍下氣,虛假笑:“毀壞您的東西實在是抱歉。當晚保安是看在戚少的面子才把你們放走的,既然如此,為了不影響戚少的聲譽,我們進來翻翻點東西也情有可原,是吧?”

“我們的東西確實是不見了。這個小子曾經與偷走東西的人接觸過,而有人也一口咬定看到他拿走了東西。”

“那大家各讓一步,咱們報警處理。如果他真拿了你們的東西,交給警察處理,怎麽樣?”蘭迢遞實在是不想跟他廢話那麽多,只要一想到這幾個家夥無情的踐踏撕扯這個房間,她就想打人。

歐尚一聽到這話,果然臉色就變了。

蘭迢遞指著路清野的臉說:“你看他被你們那個正哥折磨成這樣,得到的都是與你一樣的結果。如果他真拿了,為何為了那麽一點東西連命都不要。”

歐尚陰陰一笑,看得蘭玲毛骨悚然。

只見他上前拍了下路清野的臉,玩味兒一笑:“誰知道這小子骨頭這麽硬。哦,對了,前段時間你經常去我們那兒找清兒,是吧?她洩漏了我們的秘密,前幾天,”他低頭點了下自己腦袋,擡頭沖他一笑,又道,“就你被你朋友救出去那晚,她被我們關在密室的水池裏。”

“美人魚哦~”

路清野緊攥著拳頭,盡量不讓自己表現出憤怒。

“生氣啦?”歐尚嘿嘿一笑,“她被關在水裏,四周封閉了,可真可憐。”

他嘖嘖幾聲,似乎挺可惜:“清兒是我們那兒最討人喜歡的人兒,可惜被人帶走了。”

“出了狼窩又進虎穴。”

“你什麽意思!?”路清野冷聲問道。

歐尚貼近他耳邊,“如果在我來這兒之前你把東西給我或許我還能告訴你,可現在沒用了。”

路清野咬著牙,忍著想上去給他一拳的沖動。他陰沈的盯著地板,想到那夜清兒的話,突然覺得累得幾乎要站不住。

她說:“清野……如果有下輩子,我們躲去遠遠的地方,過普通的生活好不好?”

路清野的腦袋像被無數個汽車碾壓而過,世界在他耳邊轟隆隆作響,頭疼得幾乎要裂開。

歐尚收起譏諷笑,整了整衣襟,擡手一揮,便將屋內的人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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